2010年8月26日 星期四

細水怎能長流


我想
我永遠忘不了
從我弟在電話那頭傳來的噩耗
(喂......!阿公過世了.......!)
(你明天要不要請假趕回來?!)
是的
至少在目前寫網誌為止
我是無法忘記當時那時無力感
看著手機的時間顯示03:30
掛上了電話
我並沒有哭
只是盡可能地冷靜自己的情緒
想著在未來的幾個小時內
怎樣迅速交待手邊的工作
完成應有的請假手續
返家奔喪

這一夜
眼睛即使闔上
卻是怎樣也睡不著
腦海裡迴盪著上禮拜六和老媽電話內容
得知年邁的阿公再度入住醫院
這已經是今年來第三次了
而每次都是因為不同原因
看著他日漸消瘦的身影
雙手手臂上大大小小
因為打著點滴針頭留下的痕跡
真的打從心底的難過起來
如此的希冀能替他挨針
而今年八八節成了我與他最後的對話
或許礙於行動不便造成自信心的不足
記憶也漸漸地消失殆盡
但是看到我
仍然能遲緩的想起他記憶中的孫子
原本躺在沙發上休息
吃力的撐起疲憊的身軀
激動哽咽地說
(我的乖孫還會想到來看他阿公,他真的很開心)
從閒聊的對談中
我發現
他已不再是我熟悉的那個
開朗樂觀帶著風趣健談的長輩
長期的藥物控制讓大腦使得有些不受控制
對話的重複性明顯地變高許多
行動的靈活性逐漸地遲緩幾分
縱使這樣
我還是得不厭其煩的與他話家常
想盡辦法讓他開心

好不容易等待到天亮
礙於本身不在營區內
簡單的聯絡同夥
交待了幾項事情
便匆匆忙忙地從最南端搭車北上
車票原本終點站是在嘉義
在上車不久後接到我媽的電話
意思要我盡可能用最快的方式回家
只怕趕不上入殮的時間
耽誤到見老人家最後一面
於是
我又是從到了嘉義車站又趕緊請託朋友
協助奔往高鐵站
一路上
低落的情緒不斷湧上心頭
明明是如此地難過
我卻是哭不來
深怕崩潰的情緒讓他見了會不忍心離開
望著窗外
明明是不長的距離
看起來卻是那樣地漫長難熬
出了高鐵站
奔向那最省時的交通工具-小黃
頭也不回的直奔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老家

下了車
映入眼簾的景象並不陌生
十年前
隔壁的伯公過世也是這樣
此時此刻
挑起了些許塵封已久的記憶
趕忙放下身上的行李
縮身擠進被家人佔據的大廳
先向阿公上了一支香
告知不孝孫趕回來了
阿公靜靜地躺在棺木的一旁
老媽指示要我站在阿公的正前方
這是傳統習俗長孫的位置
望著他睡夢中離去的面容
嘴角緊閉著
雙眼其中之一卻是微開
冥冥之中
似乎清楚知道還沒等到我的回來
而右手掌心卻因為打了抗凝血漬劑的關係
呈現暗黑紫色
還來不及等到我清楚地看清一遍
在禮儀師的指令下
我和老爸按照指示在一旁協助
一一地按步操作
撕開從醫院留下的心電圖貼
打點滴傷口留下的透氣膠帶
褪去身上的衣物
象徵性的擦拭大體
穿上六層的壽衣
頓時
悶熱的空氣瀰漫在窄小的大廳
我忍住難過的心情
盡可能的在心理與祂對話
(阿公 我要幫你穿衣褲了 祢要放輕鬆)
(阿公 我要幫你穿襪子了 祢要放輕鬆)
(阿公 我要幫你掛手套了 祢要放輕鬆)
(阿公 我要幫你穿鞋子了 祢要放輕鬆)
每說一次就不禁一次鼻酸
濕潤的眼矇著夾雜著臉上不斷地汗水
我不敢落下
深怕弄髒祂的衣服
我不斷地撫順著祂的衣服
就怕祂感到不適
好不容易等到一切就緒
準備入殮
捧著僵硬的身軀
這是最後一次接觸我阿公
以後
我能擁有的僅剩下回憶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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